依旧人间烟火

懒癌晚期患者.
虽然我写文不好,但我也画不好呀……
⊙▽⊙

【火有】Blessing In Disguise

 

巨大的推拉门外,是充满和风气息的庭院。

白色碎砂里镶嵌着灰黑色玄武岩石板路,郁郁葱葱的竹林与高低错落的观叶植物曲折幽回地种植在四处,层叠的绿色之外,有一个清浅的水塘,养着主人精心饲育的鲤鱼。客房旁边沥水的竹节有规律地发出哒哒的敲击声,在这初秋的夜里,和落叶被风卷过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令人莫名地舒心。

如此和谐的景致中,我却坐在榻榻米靠近屋角的软垫上,正表情尴尬地瞪着看起来相当无辜的火村。

“有栖,你不可能就这么呆上一星期的。”

“……”

是的,这种事情我也知道。实际上,沾满了茶水的裤子贴在腿上的感觉,相当不舒服。但是我仍然执意拒绝火村的好意——再怎么说,让对方帮自己脱裤子这种事,看上去总是相当微妙的。

“别考虑了,那样的双手,你自己是做不到的。”

若不是和火村多年相处的自信,我也很难发现火村一脸平静下隐藏的担心和……自责?

我一时语塞。现在再说“这不是你的错”总觉得于事无补。我横下心,将缠满纱布的双手举高一些方便对方动作,一边说着:“那就有劳你了。”

 

两天前,我看准火村接下来两周都没有课,自顾自地去买了两张到四国岛的车票。并不是京都附近没有温泉,而是我想着既然要外出,不如干脆去稍远些的地方,也当作是取材。

一切都很顺利。当我说我中奖拿到了四国温泉一周游的抽奖后,火村只一边笑一边听我滔滔不绝地讲完,然后掐熄了烟,对我说:“如果真的那么想去旅行,不用假装中奖我也会陪你去的。”

明明请客的是我,这家伙还真是嚣张啊。我这么想着,还是跟着火村迅速打包好行李,一同上了列车。

 

我们没有去这里最出名的温泉旅馆,而是听一个作家朋友的介绍,选择了离城镇不远的一座山里的温泉。

不是温泉旺季,加之不是主流景区,这盘亘在蜿蜒山路尽头的小旅店,虽然日式风格浓郁,但算上我们,也只有三家客人。

老板娘是个性格温和的人,带着在店里帮忙的女儿千叶惠理子正值花季。前一天晚上,我们到达旅店后,有幸尝到了老板娘亲手做的几道特色小吃,也在室内的温泉池中享受了一把,之后,便早早睡下。

 

意外出自今天上午。

当一个男子气势汹汹地拎着长刀从正门径直冲向千叶惠理子的时候,正在询问路线,故而离她最近的我,条件反射一般双手握住了直劈下来的刀刃。很快,男人被听到呼喊从旁边屋子冲出来的火村几拳打翻在地,周围的几个人像是刚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帮忙制住男人,直到警察将人带走。而我,也被火村带着去往了最近的医院。

所幸两手的伤口虽然看上去吓人却也不深,不必缝针,只是清理一番上了药,被结结实实包扎成了两个白团子,并被嘱咐每天换药,一周不能沾水尽量不要活动手指云云。

就算我想动,包扎成这样,手指和手腕都已经没有活动空间了啊。我在心里默默地和医生孩子气地吐槽。

 

回去后,老板娘一个劲地向我们赔不是,最后反倒是我们安慰起了老板娘,考虑起来我一个男人受点伤没什么,万一惠理子一个姑娘身上留了疤,才是更糟。

带着这样的一双手再去搭乘列车也不方便,于是我们接受了老板娘的好意,接下来的一周都留在这里养伤

回到房间,我才为一片混乱中身上被打翻的茶水淋了个遍而懊恼不已。毕竟我现在,正处于生活不能自理的边缘。虽然前一刻还在为了能尽情使唤火村端茶递水,也能有正当理由告诉片桐桑我无法赶稿而暗暗窃喜,但是眼下看着“跃跃欲试”来为我更衣沐浴的火村,我又无比别扭——从我记事起,就算是我妈,也再没有过帮我洗澡啊。

 

火村却丝毫没有理会我的尴尬,看到我同意,直接动手解起了我的衣扣。早知道今天就不要把浴衣换掉,小心翼翼地把手臂从外套衣袖中抽出已经颇费功夫,加之里面的套头汗衫,我保持着双臂向上的姿势,被从下撩起的衣服蒙了一头一脸很久,直到我觉得胸口冷飕飕,自己有被闷死的可能,才催促火村把这件修身的衣服艰难地脱了下去。

 

在我支支吾吾的要求下,火村先是调试好了花洒的水温,又用袋子包裹好我的两只手,才在浴室里解起了我的皮带。明明是跟他一起买的同款皮带,火村愣是说不顺手,蹲在我面前解了足足好几分钟。我看着在我腰间火村毛绒绒的头顶随着动作一晃一晃,不由得尴尬地诅咒起那个已经在拘留所的家伙今晚没有晚饭吃。

 

“那个,内裤就不用了!”

感到火村的拇指已经勾进内裤边缘,我一边后撤着腰一边拒绝。

火村抬起头,有些好笑地看着我:“有栖,又不是没有一起洗过澡,看不出你还怪害羞的。”

 

这才不是害羞的问题啊,这关乎男人的面子,面子!

 

最终,我还是被按在小凳子上被脱得精光。花洒的水温刚刚好,温热的水流冲洗身体,让我不自觉发出满足的喟叹——真是没有立场啊有栖。我不禁暗暗自我评价。

 

我曾经无意间比较过,火村的手掌比我的大上一小圈,常年执教的手指骨节分明有力。现在,这双手正用着不轻不重的力道在我的头皮上按压,我闭着眼睛,防止沾到头发上的泡沫,感受着水流流过头皮,一边想着怪不得比起我,桃子总是更喜欢呆在火村怀里。

 

打断我走神的,是突然横在我眼前的手臂,从卷起的袖子中伸出的小臂带着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接着往上,是——一条温热的毛巾,整个扑在了我的脸上。

虽然力道不大,但却让我不禁想起曾经看到过的,年轻妈妈为她年幼的孩子洗脸的场景。

“呜哇,别把我当小孩子啊。”我隔着在我脸上不断揉搓的毛巾,发出含混的抗议。

“那么我不动,你自己来?”

我想象着火村举着毛巾我自己往上面蹭脸的场景,只好闭上了嘴。

 

“火村,要是哪天你因为缺勤被英都大学开除了,说不定还能去澡堂打工。”

我睁开眼,火村正把我从小凳子上拉起来,拿着挤好沐浴露的毛巾往我背上擦。可能是没想到还挺舒服,我不假思索地跟火村开起了玩笑。

“可不是每个人都能请得起我来帮忙洗澡的,不过要是你每天都来,我倒是不介意每天都为你免费单独服务。”

反过来调侃我的火村,甚至连手上动作都没有停顿。

“……”

反而轮到了我语塞,不知该回敬他竟然还考虑了要价,还是我才不需要什么单独服务。

 

在我反省着就不该跟火村逞口舌之快的时候,对方已经拿着毛巾绕到了我的身前。我的视线被大开着领口的白衬衣满满占据,甚至能清晰地看见浴室氤氲的雾气中火村胸口湿漉漉的皮肤。

大概是怕我辛苦,火村拉过我一直举着的手臂,搭在他的肩膀,同时伸手从我的脖子开始往下擦拭。虽然火村看起来相当淡定,但我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却感到一秒比一秒僵硬。

别认输啊有栖,你现在把手拿下来不就是承认心虚吗?

 

“幸好千叶没事。”我没话找话地转移注意力。

火村只是不置可否地从鼻子发出不知是“嗯”还是“哼”的声音。

啊,果然还是生气了。要知道不是谁都有机会看到每天在大学课堂上温温雅雅讲课的副教授在自己眼前目光锐利地揍人的。

我悻悻地想着还有没有别的话题,火村却开了口:“幸好你没事。”

火村说话的时候眼睑低垂,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在毛巾边缘碰触到腰部皮肤的手指让我一个哆嗦。

“唔,放心啦,我怎么可能有事,不是还有你在。”我一面打着哈哈,一面将手撤回来,示意火村冲水就好。我可不想让火村真的帮我连腰部以下都洗一遍。

火村轻抿了下嘴唇拿起花洒,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火村像是什么恶作剧没得逞的样子。

 

“怎么样,服务还是很周到的吧。”

帮我擦干身体的火村为我穿上浴衣,像是终于恢复了精神。

“嘛,马马虎虎吧。”在开玩笑这种事情上,我从不跟火村客气。

“不过,有栖,”火村凑过来,像是刚刚帮我洗澡时一样眼睑下垂,视线向下,“还挺可爱的。”从我耳边划过的火村的嘴里,轻悄悄飘过一句。

“……”天知道我是怎么听出来的火村的意思,要不是火村手里还拉着我浴衣的腰带,我一定让他吃我一记肘击!一击从浴室门口到院子中央的那种!

 

Fin.

 

 

尾声:

“有栖,乖,啊~~张嘴。”

“……”

晚饭时间,我看着五岁的火村第一次见到比自己小的孩子似的,兴致勃勃地举着一勺咖喱送到我嘴边,有一种完全不想理会他的冲动。

“啊,难道太热了?我帮你吹一下好了。”

“……”

我看着就势要把勺子转回去的火村,狠狠地一口将整个勺子连同咖喱,一起咬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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